那天早上，我照例去阳台巡视我的宝贝们。其实也算不上什么阳台，就是个飘窗，但承载了我对植物的全部爱意和一点点执念。挨个儿摸摸叶子，看看有没有蔫儿的，水是不是该换了。摸到那盆养了好几年、茎秆都快有我拇指粗的观音竹时，心里咯噔一下。
一片叶子，黄了。那种病恹恹的、带着点透明感的黄，跟旁边几片油亮油亮、绿得发光的健康叶片对比太扎眼。哎呀，怎么又黄了呢？
说起来，水培观音竹真是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小东西。爱它长得笔直，像缩小版的竹林，放在案头窗边，清清爽爽，自带一股文气。不像土培那样会弄得泥土飞溅，换水也比换盆省事儿。但要说伺候起来，它也绝对不是省油的灯，尤其是这叶子发黄的问题，简直是困扰无数新手乃至养了一段时间的人的头号杀手。
在我看来，观音竹叶子发黄，就像人生病一样，很少是单一原因造成的，往往是几个不利因素叠加的结果。得细细观察，像个老中医号脉似的。
头一个要考虑的，肯定是水质。这是水培植物的命根子。你想想，它全部的给养、呼吸，都靠这一汪水。我们自来水里最常见的氯，对植物来说就像慢性毒药，会烧伤根系。所以我雷打不动，所有给水培植物用的水，包括观音竹，都要提前晾晒至少 24 小时，甚至更久，让氯气充分挥发。有时候实在赶时间，我宁愿用桶装纯净水救急，也坚决不用刚接出来的自来水。别小看这晾晒一步，在我这儿，这是养活养好水培植物的独门秘籍第一条，没有之一。那些说可以直接用自来水的人，我只能说，也许你们那儿水质天生丽质吧，反正我的经验告诉我，不行。
换水周期也很重要。频繁换水能保证水体新鲜，增加氧气，但太频繁又容易打扰根系生长。我的习惯是，夏天温度高，可能一周甚至五天就得换一次；冬天长得慢，两周换一次也行。但这不是死的，关键是看水。水体浑浊了，或者摸起来滑滑腻腻的（那是微生物在滋生），或者闻到点异味，那赶紧换，一天都不能等！换水的时候，顺便看看根系。健康的根是白色或者黄白色，粗壮有活力。如果看到发黑、发软甚至有点腐烂迹象的烂根，别犹豫，拿出消过毒的剪刀，干净利落地修剪掉。那些老得发黄发黑的硬根也可以适当剪掉一些，促进新根生长。别怕，它没你想的那么脆弱。
第二个大问题，营养。水里哪有什么营养啊！观音竹虽然看起来皮实，但它也是要“吃饭”的。长期只给水，茎秆里自带的养分耗光了，叶子自然就没劲儿，开始发黄。市面上有专门的观音竹专用营养液，按说明书最低浓度，甚至比说明书浓度再稀释一倍来用。我是个比较保守的人，宁愿少给，也不愿多给。施肥周期大概是一个月到两个月一次，滴个几滴就够了。多了会烧根，症状可能跟缺肥一样，都是黄叶甚至烂根，所以宁少勿多。有时候，我甚至觉得，只要水质顶级好，光照温度都合适，它靠自身的光合作用也能活得不错，营养液只是锦上添花。
第三个杀手是光照。观音竹不是那种要“大晒特晒”的植物，它喜欢明亮的散射光。就是那种隔着玻璃、没有阳光直射的亮堂地方。想想它在原生地，是不是那种大树底下、半阴半阳的环境？你把它丢到阳光直射的窗台，嫩嫩的叶片分分钟灼伤，焦黄焦黄的。反过来，如果把它放在完全阴暗的角落，没有一点光线，叶片也会因为无法进行光合作用而发黄、瘦弱，茎秆徒长得不成样子。我的那盆，就放在朝东的飘窗内侧，上午能晒到一点点柔和的晨光，之后就是明亮的散射光，它长得最舒服。
还有温度和通风。观音竹怕冷，温度低于 10℃ 就可能开始难受，叶子发黄萎蔫。也怕忽冷忽热，空调口、暖气片旁边都是雷区。稳定的室温对它最好。适当的通风也非常重要，不是让风直接对着它吹，而是保证空气流通。死气沉沉的环境，水里也容易缺氧，对植物没好处。
当你发现叶子黄了，先别慌着施肥！先排除上面说的这几个原因。是不是水没晾晒？水是不是脏了？是不是放在太阳底下暴晒了？或者是不是冻着了？对照着一条条检查。通常找到原因，把环境改善了，新的叶子就会是健康的绿色。那些已经黄了的叶片，是变不回来的，与其留着消耗养分，不如用干净的剪刀或者直接用手轻轻一掰，修剪掉。保留养分给新叶子和健康的茎秆。
养植物这事儿，很像跟它们谈恋爱。你要去了解它的脾性，观察它的情绪（通过叶片颜色、状态），给它它需要的东西，不多不少，恰到好处。你投入了心思和时间，它就会回报你勃勃的生机。看着一片黄叶在悉心照料下慢慢消失，取而代之的是顶端冒出的嫩绿色新芽，那种成就感是旁人难以体会的。
有时候，看到朋友家的观音竹养得一塌糊涂，黄了一大片，我心里那个急啊，恨不得冲过去帮她换水修剪烂根。但这东西，还得自己摸索，交点“学费”。我的这些经验，也是一片片黄叶，“牺牲”出来的。
别太追求完美，有几片老叶片底部自然发黄脱落也正常，那是植物的新陈代谢。但如果新叶子也黄，或者黄的速度很快，那就要警惕了。
养着养着，你就会发现，这些植物就像生活本身，充满了不确定性和小小的挑战。但正是这些挑战，让你更懂得观察、更有耐心、更珍惜那些绿意盎然的日子。那片黄叶虽然让人心烦，但也提醒我，是时候给它换换水，让它透透气了。然后静待，等待新的绿意重新爬上枝头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