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个叫蜈蚣草的，听着有点吓人，是不是脑子里立刻冒出那种很多脚爬来爬去的小虫子？别误会，我们说的不是虫，是种植物。准确地说，我心里那棵蜈蚣草，是野地里、石头缝里、老屋墙根下常见的那种蕨类。不是大片草坪那种，是小小一丛，叶子舒展出来，确实有点像蜈蚣的步足，一层一层叠着。它不像那些动不动就开花的娇小姐，没什么明艳的色彩，就是安安静静的绿，但偏偏透着一股子倔强和生命力，特别招我喜欢。
养这东西，说难不难，说容易也容易翻车。它不像绿萝吊兰那么皮实，丢那儿浇点水就能活。它对环境有点自己的脾气，尤其是你把它从野外请回家里、塞进个小花盆的时候。最大的坎儿，我觉得，就是湿度和土壤。
你在外面看它长在哪儿？是不是湿漉漉的石头缝里，或者大树底下，总是有点阴阴的，地上铺满了厚厚的腐叶？对了，那就是它要的家。所以你指望把它种在全是粗颗粒的普通营养土里，那基本就是送它去死。我的头几次尝试都失败了，叶子尖儿一天天干枯，打卷，最后整株都没了精神。当时那个沮丧啊，觉得连棵野草都养不好。后来琢磨，它在外面可没谁给它施肥，没人规定它几点晒太阳，它靠的是什么？不就是脚下的那点老泥、烂叶，还有空气里的那股子潮气吗？
所以，配土是第一步，也是最关键的一步。我试过很多比例，现在摸索出个自己觉得最靠谱的配方：大概泥炭土占一半，剩下的一半里，腐叶土或者完全腐熟的椰糠占大头，再加一点点珍珠岩或者粗砂改善透气，但别多，它不像多肉那么怕积水，它更怕干。有时候我甚至会往土里掺一点点山里挖来的、没污染的老土，总觉得那里带着它熟悉的“味道”。这土配出来，摸起来感觉特别绵软，有点像山里那种走了踩上去会陷下去一点的泥地，攥一把，松开，能勉强成团，但轻轻一碰就散开，既能留住水，又不会板结发硬。盆底别忘了垫陶粒或者粗瓦砾，增加排水。
光土好不行，这湿度才是它最最执拗的地方。北方室内冬天暖气一开，干燥得像沙漠，它绝对受不了。叶子会跟你“抗议”，尖儿开始发黄、发干。别指望靠着天天浇水来解决空气湿度问题，水浇多了，土里涝了，根就烂了。根一烂，上面叶子再精神都没用。我的方法是把它放在家里相对不那么干燥的地方，比如浴室窗边（如果光线合适的话），或者干脆给它弄个小环境。我弄过那种透明的塑料收纳箱，底下铺一层陶粒倒点水，把盆架在上面，上面盖个盖子，留点缝透气，活脱脱一个微型温室。或者跟其他喜欢湿度的植物挤在一起，搞个“抱团取暖”的效果。有条件就用加湿器，对着植物群喷，效果最好。早晚在叶子上喷点软水（自来水最好晾两天再用，或者用纯净水），它会很开心。那种叶片上挂着细密水珠，在散射光下闪着光的样子，美得不像话。
光照方面，它可是个“阴小孩”，怕直射光。哪怕是早晚比较温柔的阳光，长时间晒着也会让它叶子发白、失去光泽，甚至灼伤。最好的位置是朝北的窗台，或者朝东、朝西窗台边上，能接受散射光，但又不会被阳光直射到。它不像有些植物，光照不足会徒长得东倒西歪，它顶多就是长得慢一点，叶子颜色没那么深。但要是一点光都没，叶子也会显得死气沉沉的。所以，明亮的散射光，是它的理想住所。
浇水这事儿，真没有一个统一标准说“多久浇一次”。得看你的土、你的盆、你的环境温度湿度。我的原则是“摸着来”。手指伸进土里一两厘米，感觉里面干了再浇。或者掂一下盆的重量，感觉明显变轻了就该浇了。浇就要浇透，直到盆底有水流出来。别只浇个表面，下面根系喝不到水。但浇透之后，一定要确保多余的水都流走了，不要让盆底积水。这玩意儿跟其他蕨类一样，宁愿你忘了浇水让它稍微干一点（叶子会耷拉下来提醒你），也别一直泡在水里。恢复起来，干点比涝点容易。
施肥嘛，它真不怎么需要。野地里也没人给它施肥不是？顶多是换盆的时候，土里本身就带着肥力。或者在生长旺盛的春秋季节，给点极稀薄的液肥，浓度要比给其他花卉低得多得多，大概是常规浓度的四分之一甚至更少。我有时候就用洗米水或者发酵过的淘米水稀释得像白水一样浇，感觉也能起点作用。但一定不能肥大，会烧根。我更倾向于让它的土壤环境本身就好，比如多用点腐叶土，这样养分是缓慢释放的。
要是长得太密了，或者有枯黄的老叶，适当修剪一下，既能保持株型好看，也能促进新叶萌发，还能改善通风，预防病虫害。剪的时候用干净锋利的剪刀，从叶柄底部剪掉就行。
病虫害方面，室内养的蜈蚣草，只要环境合适，通风好，湿度也够，一般不太容易生病虫。最常见的反而是因为环境不对导致的生理性问题，比如干尖、黄叶（缺水、缺湿度、肥大、光照强都有可能）。如果真不幸得了什么虫，比如红蜘蛛（干燥环境容易有），你会看到叶背有细密的网和小白点，叶子失去光泽。那得赶紧隔离，用湿布擦拭叶片，或者喷专门的杀螨剂。我更喜欢用物理方法，比如增加湿度，红蜘蛛就不喜欢。
养着养着，你会发现它真的不争不抢，就那么默默地绿着。尤其下雨天，空气里都带着湿漉漉的泥土味儿，看看它，叶子好像更绿了点，也更舒展了。那种感觉，比看大红大紫的花要更让人心里平静。它是时光打磨出来的美，是山野里那种不加雕琢的生命力。它不像月季需要你时时关注，它更像个老朋友，你知道它在那儿，静静地陪伴着你，偶尔给点恰到好处的关怀，它就能给你一片安宁的绿。
总而言之，养好这蜈蚣草，秘诀不在于多勤快，而在于多理解。理解它来自哪里，需要什么样的环境，然后努力去模仿。别用你养别的植物的经验直接套用，问问自己：“如果它还在山里，它会是什么样？”按照那个感觉来，大差不差。
话说回来，有时候看到它叶子干了，心里还是会咯噔一下，赶紧补救。哪有什么“绝对不会出错”的养护方法，都是在一次次失败和成功里摸索出来的。植物是活的，它会变，环境也会变，我们养植物的心情也在变。这才是养花的乐趣所在，不是吗？那一片安静的绿，就是日子里最踏实的底色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