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茑萝怎么读？”
每次提到这个名字，总有人会稍稍愣一下，或者干脆读成“鸟罗”。其实是“茑萝”，读音是 niǎo luó。你看，光是一个名字，就带着点轻盈，像要从舌尖上飞起来似的。而这植物本身，也真配得上这名字的韵味。
我第一次真正注意到茑萝，是很多年前。那时我对园艺还没现在这般痴迷，只是喜欢阳台上有点绿。去朋友家玩，他家窗外爬满了细细的藤蔓，上面缀满了那种小小的、像五角星一样的红色花朵，星星点点地散落在绿色的羽状叶片间，真像无数小精灵在窗外跳舞。当时我就觉得“哇”，这叫什么？朋友告诉我，这就是茑萝。名字和花，一下子就烙在我心里了。
后来，自己有了阳台，就寻思着也种点什么。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茑萝。这东西不娇气，一年生，但生长速度飞快，特别有成就感。而且，你看它的叶子，不是那种整片整片的叶子，而是像鸟类的羽毛一样分裂开的，非常轻盈，阳光透过叶片洒下来的光影，自带滤镜效果，太美了。
播种是种茑萝最主要的方式。种子小小一颗，黑黑硬硬的，跟指甲盖缝里的脏东西似的，真看不出能长出那么灵动的植物来。我第一次播种的时候，啥也不懂，直接撒土里浇水。结果呢？等啊等啊，没动静。后来才知道，这小东西的种子皮有点硬，最好是先浸种。用温水泡个一天一夜，看到种子吸饱水有点鼓起来，再种下去，发芽率会高很多，速度也快。有时候，我还会用指甲刀轻轻嗑开一点点种子最尖的那一头，给它个“开口笑”，方便吸水，但这法子有点考验眼力劲儿和耐心，新手可以省略。
种下去之后，就盼着它出芽了。茑萝的出芽速度在合适的温度下其实很快，那种小小的子叶探出头来，再慢慢舒展成真正的羽状叶，藤蔓开始试探性地往上爬，每一天都有新的变化。这过程，简直就是生命的奇迹在我眼前上演，看得人心痒痒的。
说到土，茑萝不像有些植物那么挑剔，但你想要它长得好，爆花一阳台，土还是得讲究点。关键就俩字：疏松透气。我用的是泥炭土打底，混上不少的珍珠岩和蛭石。泥炭土提供养分和保水能力，但它容易板结。珍珠岩和蛭石就是增加透气透水性的利器。三者按个大概的比例混合，手感松松散散的，抓一把捏紧，松开手能散开，又不至于完全握不住沙子一样漏走，这样的土，茑萝就喜欢。千万别用那种黏糊糊的园土，浇水下去跟水泥似的，那不烂根才怪！这方面我有点“执念”，总觉得土是根基，土不好，啥都白搭。市面上虽然有现成的配方土，但我还是乐意自己动手配，感觉这样更能“懂”我的植物需要什么。
水也是个大学问。茑萝喜欢湿润，但超级怕积水。原则就是“见干见湿”。什么时候该浇？我喜欢用手指头，或者一根木筷子，插到盆土里两三厘米深，拔出来看看，如果土是干的，筷子上没沾湿土，那就浇透。啥叫浇透？就是水从盆底的排水孔流出来。浇水的时间，我是偏爱早晨太阳出来前或者傍晚太阳下山后，避开大中午的酷热。特别是夏天，正午烈日下浇冰凉的水，容易伤根。虽然有些人觉得晚上浇水容易引发真菌病，但我觉得只要保证通风好，晚上浇透，让植物舒舒服服喝饱水过夜，比让它在高温干旱中煎熬要强。当然，这要根据你当地的气候和你阳台的通风情况来调整，没有绝对的金科玉律。我只能说，我的经验告诉我，我的植物在我这样照顾下长得挺好。
肥料方面，茑萝长得快，是有点“吃”的。在给它换盆或者最初上盆的时候，我会在盆底埋上一些缓释肥。这东西好，肥效长，能慢慢释放养分，不至于一次给太多烧根。等它藤蔓开始疯长，我就开始给点稀释后的水溶肥，频率不用太高，大概两三周一次就够了。注意，肥一定要薄，宁可少给不能多给，浓肥很容易烧叶子烧根。看到叶子颜色不够翠绿，或者开花量少了，就考虑是不是缺肥了。
茑萝最最需要的就是搭架。它是藤本植物，没有东西给它攀附，它就只能摊在地上乱爬，乱七八糟的，不好看也影响通风。搭架子有很多种，最简单的就是弄几根竹竿插盆里搭个人字形或圆锥形。讲究点的可以用铁艺花架、尼龙网、甚至拉几根鱼线。我比较喜欢用那种黑色的铁艺网格，直接靠墙放或者固定在防盗网上，茑萝的小藤蔓自己就会缠缠绕绕地往上爬，特别乖。看着它的小触须一点点探出去，卷住架子，那种生命力啊，真是治愈。
关于光照，茑萝绝对是“光之子”。它需要充足的阳光才能开花。我把它放在家里的南阳台，从早到晚都能晒到太阳。光照越足，它长得越壮，开花越多。如果你把它放在光照不足的地方，比如北阳台或者室内，它会拼命地长藤，叶片也显得有点病恹恹的浅绿，但就是不开花，或者只零星开几朵可怜兮兮的小花。那种光杆司令只有藤蔓没有花的茑萝，看了真的让人很沮丧。所以，如果你想让茑萝爆花给你看，请务必给它找个向阳的好位置。
通风也很重要。任何植物都一样，良好的通风可以减少病虫害的发生。特别是在夏天，高温高湿加上通风不好，各种真菌病就容易找上门。虽然茑萝本身不太容易生病，但蚜虫、红蜘蛛这些小虫子还是得防着点。如果看到有蚜虫密密麻麻地爬在嫩芽上，或者叶片背面有细密的蜘蛛网和发黄的小点点（红蜘蛛），就得赶紧处理。我不太喜欢用农药，初期一般会用肥皂水擦拭，或者用印楝油兑水喷，印楝油是比较天然的杀虫剂，效果不错，而且对环境友好。如果虫害严重了，就得考虑化学药剂了，但一般情况用前面那两种方法就够了。
茑萝的花期挺长的，从夏末一直开到霜降，几乎能把整个秋天都点亮。它的花虽然小，但颜色非常正，那种鲜艳的红色（也有白色和粉色品种，但我最爱的还是红色，像火焰跳跃的星辰），在阳光下看过去，简直要把眼睛晃花了。特别是清晨，沾着露珠的小花，晶莹剔透，美得不像话。有时候，微风吹过，架子上的茑萝轻轻晃动，发出沙沙的声响，伴着远处传来的市井喧闹，就觉得日子特别真实，特别美好。
当然，种花这件事，总有失败的时候。我曾经因为出差，忘了交代家人浇水，回来看到一盆枯萎的茑萝，那个心疼啊。也曾经因为心急，肥给多了，叶尖发焦。每一次失败都是一次学习。养花久了，你就知道植物和人一样，需要用心去“读懂”它，它蔫了，黄叶了，不开花了，都是在跟你说话，告诉你它哪里不舒服了。
对我来说，茑萝不仅仅是一种植物，它是我窗外的一道风景，是夏天里的一抹亮色，是秋天里最后的倔强。它纤细的身躯，却能向上不断攀爬，开出那么多热烈的小花，这本身就是一种力量。它提醒我，即使渺小，也可以努力向上生长，活出自己的精彩。
现在，每当我站在阳台前，看到满架的茑萝，那些小小的红星眨呀眨，阳光穿过羽状叶洒下的斑驳光影，耳边似乎还能听到风拂过叶子的沙沙声，心里就觉得特别平静满足。而“茑萝怎么读”这个问题，对我来说，早就不是一个简单的发音题了。它连接着我与这种植物相遇、相知、相伴的点滴回忆，是生活中那些微小而确切的幸福的注脚。再读起 niǎo luó 这两个字，舌尖上滚动的，是夏日的光热，秋日的温柔，还有我亲手培育出的，满阳台的星光。
